萤照寒酥

我非戏中身,我在座中看

【瓶邪】水乳交融(十六)意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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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未有反应,“铛——”只听见闷油瓶拔出刀,回头对我说:“解机关。”然后一个大跃步跳进头发堆里,那些躁动的头发像是闻见食物一样顿时就活跃起来,几息间把闷油瓶层层围住。

我心惊胆战看了几眼,胖子也反应过来,第一反应是拿出枪,先给几梭子,几声枪响后,那个头发怪没有任何影响,胖子大骂几声,换了匕首,一缕缕黑色发丝被他削落。

以我的三脚猫功夫上前就是添乱,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把机关解开,连忙回头去看星图。在无序的孔洞群里找到星图中心的北极星难度不小,我打算先去找最简单的北斗七星,它离北极星不远,难度会降低。

北斗七星找到的很快,我心里一喜,北极星在北斗七星的右上方,我顺势往右上方看去,心里陡然一凉,原本应该是北极星的位置我却看到了另一组星图,而在我的记忆里,这组星图是离北极星最远的一组,我又去看其他的,突然发现这些星图的分布是错误的,或者说它们的排布并不是正确的位置,完全不能靠星宿位置来确定生门了。

我心里凉了一片,回头看胖子后和闷油瓶,他们俩忙着对付头发怪,胖子身手不如闷油瓶,身体已经有被不少头发缠上了。

不能再耽误下去了,我想,他们两个都是我带过来的,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在这里出事。

此时我的脑子清醒很多,我开始想,墓室里一般不会有绝路,在修建完墓室后工程师是需要出来的,他们不会给自己封死在里面。

想到这我把耳朵贴上星图,试图从墙上听到什么,固体的声音传导力很强,即使是我,在等待一会后也隐约听见了墙后的动静。

我松了口气,果然是有机关的。

我把短刀抽出来,用刀柄在墙壁上敲敲打打,试图找到机关的开关,这一行为完全是盲目的,可我对机关的理解远不如闷油瓶,此时他脱不了身,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尝试。

我下手很急,担心胖子和闷油瓶撑不住,手还没落在墙上,眼睛已经确定下一步了。我只能感觉到某一下,我的刀柄压进墙里,只听见墙后机关发出“咯噔”一声,我内心狂喜,却见星图并没有其他变化。

喜悦感瞬间被浇灭,我重新把刀柄卡进去,依然没有动静,我试着左右转了一下,这一次,星图终于动了。

我看着转动的星图,手里控制着方向,那些被打乱的星图随着机关转动渐渐的回到它该在的地方。

几乎是在星图复原的同一时间,我听见墙内机关发出更大的声音,这声音从墙后蔓延向两边,朝两道石门而去,紧接着两边石门应声开启,我朝他们大喊:“左边!生门在左边!”

那些头发怪物似乎也知道我们要往生门逃,一窝蜂地往门边挤过去,其他地方反倒空出来。

闷油瓶“啧”了一声,没有犹豫跳进头发堆,黑金古刀在他手上舞得生风,所到处卷起一片头发碎片,那一处被头发淹没的路硬生生被他清出一条缝隙。

“走!”

在另一边抗争的胖子把自己身上缠着的头发扯下,跑过来帮我,大部分的头发怪都汇聚在闷油瓶那,虽然他身上没有被怪物粘上,但他的动作看起来已经很吃力,时间再长一点,闷油瓶也撑不住。

我们不敢犹豫,顶着一团团的头发往他那赶去,星图离生门不远,快走几步就能到,然而走出去还没几步,闷油瓶在打斗中砍下一个怪物的双眼,这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,所有头发怪剧烈扭动起来,仿佛在无声的嚎叫,更多的头发涌现出来,它们高高站起,搅扭在一起,形成一团巨大的圆球,朝着闷油瓶全力一击,闷油瓶横刀抵抗,可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他蓄力不足,头发怪的动作只有一秒的停顿,接着我只能看见闷油瓶在头发的撞击下直接飞入生门里。

“小哥!”

下一瞬间,生门直接关闭,无数头发欺身而上,淹没整扇门,只几秒的功夫,已经看不到生门的原本样子。

失去目标的头发怪在原地无能狂怒,但很快它们似乎想起这里面还有其他猎物,那些生长在黑发上的花十分人性化的调转过来,猩红的眼睛注视着我,被怪物集体注视的感觉令我后背发寒,胖子挡在我前面,从他后面,我可以看到他脖颈上冒出一片的鸡皮疙瘩,显然心里也是怕到极点,他问我:“生门关了,我们怎么办?”

怪物已经朝我们过来了,冷汗顺着额角流下,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看见死门前空荡的一片,苦笑一声:“留在这里也是死,往死门走也是死,胖子你怎么选?”

胖子啐了一声:“他奶奶的,车到山前必有路,胖爷的福气还在后头,我才不信那些生生死死,先保下命来再扯别的!”

有了胖子的话,我们径直往死门去,一进入门内,石门就关闭起来,把那些头发怪物隔绝在门外。

我们跌坐在在地上,花了好些时间来平复死里逃生的后怕感。

连墓室主体都没有摸到就队伍人员分离,可见我们这一趟的不顺利。闷油瓶我倒是不太担心,他本事大,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存活,更遑论他进入的是生门。

反观我和胖子,半斤八两的身手,被迫选了死门,接下来会遇见什么,完全没有办法想象。

平复好心情后我拿好手电,开始打量这死门后的景象。我们现在处在一个平地上,整个石室一分为二,一半有地砖,另一半是完全空的,我往那边走,只见空的地方是一条石头搭建的旋转向下的楼梯。

底下空间很大,整个楼梯不断往下延伸,只能看到下面黑漆漆的一片,无法估量出高度。

后路被堵死,我们只能打起精神往前走。

墓室里十分安静,因为担心未知的黑暗里还隐藏着怪物,一时间我和胖子都不敢大声说话,只能用眼神示意。

楼梯贴墙往下,我们机械似地往下走很久后依然没有看见尽头,这种没有头绪的情况让我在楼梯上停下来,从包里掏出一根冷光棒掰亮从中间扔下去,随着下落,冷荧光越来越小,到后来完全被黑暗吞噬。

我准备的冷光棒起码有五十米的可视距离,现在这么看恐怕这楼梯高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。

“胖子,我们大概下来了多久?”我问道。

胖子想了一下:“十分钟?”

我皱起眉头,“按十分钟算,我们下来的高度也差不多有三四十米了,而冷光棒显示底下起码还有五十米,加在一起,这楼梯最少都有百米的深度。”

“好家伙,墓主人这是给自己修了一个跳楼机方便他死后玩是吧?”胖子开玩笑道。

我对整个楼梯高度感到奇怪,摇摇头:“地下建筑和地面建筑不一样,它的周围会有其他的压力,等力量失衡就会坍塌,一些黑煤矿就是越挖越危险,在古代要挖这么深也不容易,我们下来时也没有遇见机关,看起来就是单纯的一个楼梯,可他费这么大力仅仅是让我们走吗?”

如果我是墓主人,对于那些闯进来想要盗走陪葬品的盗墓贼我不会下手留情,那封墓门也确实符合墓主人的态度,我觉得最正常的是我们在进入死门后就遇到机关,而不是让我们一直下楼梯,总不是墓主人想让我们累死在这吧?

胖子闻言点点头:“你说的对,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
“没有搞清楚前不能再向下了。”

“那行,”胖子一屁股坐在楼梯上,“可这光秃秃的楼梯能研究出个什么花。”

我蹲下去,在楼梯和旁边墙上察看片刻确实没有得到任何不对,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比较长的楼梯,通向未知的地方。

我脑袋里涌现出很多猜想,可一条条排除过去,没有一条是符合当下的情况的。

“要我说,”胖子喝下一口水,“这楼梯要么真是墓主人吃饱了搞人心态的,要么,”他压低了声音,“就是我们撞见鬼打墙了。”

鬼打墙?我一听他这么说,豁然开朗,“你说的有可能。”我从地上站起来,“要验证是不是鬼打墙,继续往下走一段就可以了。”

胖子掏出一根记号笔在墙上画了一只猪头,我们又开始往下走,大约几分钟后,那个胖子画的看不出是猪头的猪头出现在视线里,再次出现的图案验证了鬼打墙的事,我心里叹道,果然是死门,真是一步一个坑。

解决了一个问题很快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,要破鬼打墙这种东西,最直接的就是点燃犀角,传说燃烧犀角的真实之光可以驱散世间所有迷雾。

可关键是这东西我压根就没准备。

也许是我命理太奇怪,鬼打墙这类盗墓贼觉得普通的事情我反倒遇见的少,回想起第一次遇见鬼打墙情况和现在一样,也是和胖子困在一起,要不是后面有胖子的摸金符……等等!

我和胖子在斗里撞鬼的事现在还没有发生,胖子脖子上应该还挂着一个摸金符啊!

我连忙问:“你那是不是有个摸金符?”

胖子一下就死死捂住领口:“你眼睛这么尖是不是早早就打上我摸金符的主意了?我可告诉你这东西我费了不少心思整来的,你想烧我可不乐意。”

我心想你这东西我已经烧过一次了,大概有些东西注定得消失,重来多少遍也不会改变命运,今天那摸金符必定逃不了它该有的命运。

我眼珠一转,开始劝胖子:“你也不想永远困在这里吧,你忘了我们看到的那些青铜器?往后摸到他们你想要几个摸金符不都是随随便便的事吗?”

胖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,犹豫了一下,最后颇为心痛地薅下摸金符递给我,头一偏不打算再看。

我从包里取出无烟炉,点燃后把摸金符放在火上炙烤,很快的,摸金符表面开始融化,紧接着散发出一股子说不少来的气味,在闻了那气味后我眼前开始发晕,闭眼等那股子劲过去后,再睁眼差点没给我吓得心脏骤停。

只见我目之所视的地方全被一张苍白的鬼脸所占据,鬼脸的皮肤鼓胀,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,一双眼睛里不见眼白,漆黑的像是一滩难化的墨水。

鬼脸见我睁眼,立刻往后退去,当他整个身体完整出现在我视线里时我才认出那是一个小孩。他见我看他,一张嘴裂开至脑后,耳边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,我大气不敢出,双眼死死看着他,生怕对方上来一口吞了我。

我们对视了大概有十几秒,那十几秒的时间在我看来相当漫长,我一心想着他赶紧离开,也不知是不是他真的听到我的声音,他往墙上一趴,四肢并用,像一只蜘蛛飞速离开。

确认他真的走后我才敢放下心来,一回头看胖子也是憋得不行的样子,心有余悸的用手电四处照着。

解除了鬼打墙,我往楼梯下方看去,一下子就见到了我们丢下去的冷光棒,距离估算一下大概只有五六米的样子。

我刚想和胖子说这个好消息,却听见胖子大喊了一声:“吴邪!”话音未落,我只觉得身后有一双手把我往前推,之前我在探出身子往下看,这一推直接让我重心不稳往前倒去,一切发生的太突然,我下意识回头,只见墙壁上鬼小孩去而复返,它的手保持着往外推的姿势,我从他脸上看到一抹恶劣的笑容,像是小孩子在恶作剧,一旁的胖子已经顾不上害怕,伸出手来想要拉住我。

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身体被推到半空我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失重感,和那时在长白山雪崩时的不一样,我耳边没有凛冽的风声,甚至因为太过突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。

周围一切在我的眼中飞速退去,我先是听见“啪”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,然后身体一热,迟钝的感知渐渐传过来,剧痛之下我直接昏死过去。

我朦朦胧胧睁开眼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,头顶是连排的砖瓦,我心头一跳连忙坐起来,环顾四周后我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,房间的布置十分有年代感,看起来像是七十年代的布置。

怎么回事?我不是被鬼推下去了吗?难道我摔下去晕了胖子直接背着我出来求救了?我非常疑惑,在房间里搜寻一遍没有得到任何信息,便打开门想往外去看看。

因为是一处完全陌生的空间,我十分谨慎的把门开了一条缝,观察没有危险才走出去。

外面是一条廊道,廊道外有一块不大的土地,种着一些植物,我心想这医院还挺会装修的,一看就不便宜,胖子也真舍得给我送到这种医院来,难不成我当时伤得太严重让胖子没有选择的时间?

想到此我往后脑勺一摸,入手光滑一片,并没有摸到伤口,我又试着动了动全身,依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。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,那五六米高的距离,即使不死也不可能毫发无损。

难不成我已经昏迷了太久了?

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,有些迫切的想知道昏迷后发生了什么,眼下身边一个能问的人都没有,只好往外跑看看能不能逮着一个活人问问胖子他们在哪。

外面的环境不像医院,倒像是以前大户人家的院子,从出来后我就觉得这地看着有些熟悉,但一时想不起来,等再走几步穿过一个门廊后,我顿时想到那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。

这不是长沙老家的祖宅吗?

我爷爷祖上是长沙的,到我爸那一代他们转去了杭州做生意,基本上到我这已经彻底在杭州定居了,祖宅除了逢年过节基本很少回去。我爷爷去世后,祖宅里就只剩我奶奶一个人,我奶奶念旧,也不想给我们添麻烦,就一直在祖宅里生活,雇了人照顾她。

因为回祖宅次数不多,故而一开始我没有想起来,等看的地方更多了才意识到自己在的是长沙的房子。

怎么还给我送回祖宅了?难不成我二叔知道我偷跑下墓特意把我送回来让我奶奶教育我的?

知道是什么地方后,我就轻松找到对的路,我打算去找我奶奶问问情况,便沿着道往后面去。

在经过一处小花园时,我忽然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一阵声响。祖宅里除了我奶奶没有其他人住了,当下我也没想其他,只以为我奶奶在看花,正想从假山旁绕过去就听见一个人说:“您真的要去那吗?”

紧接着另一个人说:“他在我身上研究了很久,没有得到结果他不会甘心的。”

我浑身一震,整个人愣在原地。这两个人的声音我都非常熟悉,第一个人声是我爷爷,第二个人是闷油瓶的声音,可我爷爷分明已经去世很久了。

我经历的那么多事已经让我的思维往阴谋那边偏,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,缩着身子躲在假山后继续偷听。

我爷爷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之前我跟着他做了不少错事,如今年纪大了只想着安稳的过日子,今天是我孙子吴邪的满月酒宴,这个时间再见到您可能这就是命吧。”

满月?今天是我的满月宴?我怎么一下子回到我出生的时候了?我第一次见到闷油瓶不是在三叔家而是在我的满月宴上?闷油瓶来这又是干什么的?难道后面我遭遇的事情他真的有参与其中?

我心里动荡不安,假山后面的闷油瓶很快说了话:“我来只是想说如果我在那里出事,希望你和其他人可以将未完成的事继续下去。”

我爷爷沉默了一会才说:“张族长,您看我的孙子,这么小一个睡在襁褓里,他妈妈让我给他取名,我没读什么书,想到我经历的事,不愿在他身上再看到悲剧,想来想去给他取名吴邪,不是我不想帮您,只是我不想再让这一辈的东西再牵扯到吴邪头上了。”

“我知道,”闷油瓶顿了顿,“但这件事不是不想就可以的。”

我爷爷还想说什么,被闷油瓶打断,“如果真的为他好,你就不应该在现在躲藏起来。”

之后是很长的一段沉默,在我以为他们的谈话就到这里结束时,我又听见我爷爷说:“好,我答应您,只是古潼京已经被佛爷圈起来禁止九门所有人进去,您要这一趟恐怕危机四伏,您要不要等呆一些时间,我派人去古潼京那探探消息?”

“不用了,这些都是张家内部的斗争,没必要把你们牵扯进来。”

“……也好。”

假山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,应该是闷油瓶要离开了。

“等等张族长!”闷油瓶脚步一停,“如果在我死前所有事还没有结束,可不可以求您,看在我为你做过事的份上,照顾一下吴邪?”

闷油瓶没有犹豫:“好。”

谈话彻底结束,我忽然想到,我来时方向是离开的唯一道路,闷油瓶要离开,必定会看到躲在后面的我,顿时就紧张起来,四下找寻能够躲藏的地方,可还是晚了。

当我视线中看到闷油瓶的同时,他已经发现了我,以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直奔我来,在我反应过来的下一秒,他已经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提起来。

我爷爷听见动静赶过来,在他露面后我看见比记忆里年轻许多的爷爷穿着长褂,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,在看见我被闷油瓶掐住后,把手放在小孩脸上,似乎不想让孩子看见这一幕,语气冰冷道:“混进来一只虫子,麻烦张族长解决了。”

我感觉闷油瓶的手越来越用力,我已经无法再呼吸了,缺氧后耳鸣声渐渐占据脑子,眼前也越来越黑,最后的一幕,我只记住了闷油瓶毫无情绪的双眼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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